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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什麼時候替我刺上的?」

  「準確來說,每個人靈魂的形狀與生俱來,早已注定。我不過是沿著輪廓催化。」「所以綠色算是你的客製化?」「那本來就是綠色的。」胡鬧。

  「所以……這世上真的有魔法?」

  有喔,刺青師微笑。

  只是魔法並不是如世人所想像那麼夢幻的事,魔法時常是身不由己。一件祝福就伴隨一個詛咒,神很公平,因為連神都是遭受命運分配。

  墨筆尖端點上神父的左手背,焦黑的表面騷動什麼更深黑的圖騰,拍動翅膀後止息,那是飛鳥。

  「對的,不止是飛鳥。」刺青師說,刺鳥會尋找世上最尖銳的荊棘,只為了卻畢生所願。所以,他絕對會一次次回來尋找,就算誕生自不潔,召喚來不幸,是最痛也是最珍貴的寶物。所以,經歷漫長歲月後,妳要做好萬全準備,對抗命運。

  「小鈴,我們一定要上街吃過一次下午茶啊!」
  可惜再也辦不到了,對不起。

  「這次守護住了呢……楓小姐……」

  是指欣祈阻止了自己的離開?欣祈之於自己的關係,就像修女之於Jill嗎?為什麼,最重要的妳們都不說清楚?親愛的阿麗莎修女,用暴行與欲言又止,掩飾愛的叛教者。

  「……我愛我的女兒。」「但是你的女兒愛你嗎?」母親愛你嗎?愛我嗎?愛他嗎?這都不是激問,答案並不就在問題的反面,只是實事求是的探詢。但是老神父的眉頭糾結、深鎖,完全打上一個死結。

  再捨不得又有什麼用?又是對什麼內疚?從來都不應該有人受傷。但是事情發生了,然後有人先離開了,全都走了,再也沒有誰能從當事人口中探問那些強迫的當下,究竟除了厭惡還有沒有其他情愫,「……對不起。」「都不是在對我說,我並不是你女兒的替身。」也並不是母親的。

  下雨了。待破曉之時,所有燒焦的殘餘、泥濘和淚水,都會被沖刷過去,有些事蹟被永遠記得了,有些人則被永遠遺忘,而她佇立。火紅的髮色隨魔龍的消散暫時隱去,可是灰濁的眸子並沒有因為雨水的落進,恢復琥珀的澄清。忽然,想起那一天午後,也是下雨。

  「生日快樂。」神父在微雨的公園中,輕聲祝賀。

  「不過是我被收容的日子,孤兒沒有生日。」但是她很早就知道,她並不是孤兒,透過每次與神父的對望,她全知道。並且,確信他知道她的知道,「是說為什麼要特地來公園?雖然我不討厭撐傘就是。」雨聲在他們的傘面上歡欣鼓舞。

  「今天就是妳生日。」

  廢話。藤鈴笑了,像是季節回溯到永恆之春,在樂園裡,咬下蘋果前的悠遠時光。

  「神父說什麼就是什麼。小鈴,今天是妳生日,生日快樂。」欣祈將禮物的提袋遞給藤鈴,說是一具雕花優雅的燈具。又沒有自己的房間怎麼使用?可是總有一天,妳會真正地長大成人,會工作,會擁有自己的家,就會有空間擺放。到時候點亮燈具時,記得想起我。

  返回修道院後,他們告別彼此。藤鈴獨自打開神父送的禮物提袋,一襲深黑的高領晚禮服,內斂神職人員服裝的神韻,又彷彿將璀璨的大城夜景織進。她想像得出,未來穿上一身漆黑,和他同進同出,前往只有他們的應允之地,那就是最幸福快樂的結局,絕對沒有問題。

  每個女兒都是父親上輩子的情人,真是沒根據的說法。所以,這輩子,難道不可以?

  她與他的罪現在相等,他們的病愛必須一脈相傳……她都知道,都清楚。那些還不明白的,下次對方就要解釋到她笑著不想再聽為止。必須更小心翼翼,準備兩人的相遇。

  她的手指觸碰紡車針,允諾永世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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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殤載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