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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板妹──」不耐煩的呼喚剎那暴衝夕萱的耳,「妳這婊子敢死我會瘋狂鞭妳的屍──」」

  本是奄奄一息的她聽見,頓時怒火攻心,「誰死了?誰死了!靠!叫你別再這樣叫我、說過多少次!我叫曾夕萱!曾夕萱!好歹有B、不過看起來只有A!擠一擠說不定能有C──」再次不知哪來的力量,夕萱一掌就將厚度兩尺的錢牆擊潰,錢牆瓦解了一部分,一個出口就這樣出現,「呿,該死的暴民……等你們恢復神志……我要你們吃不完兜著走……」她一面嘀咕,一面趕緊掙脫錢牢,強力地振臂──

  夕萱用腿風車了周遭的人一圈,裙子飛揚,春光奪目;她以為終於可以逃亡成功,仰望不遠方後卻氣炸了,「天殺的!我都已經犧牲色相!你簡直雜碎到體無完膚!」

  在實樺身後是恐龍軍團窮追不捨,雖說恐龍將原本堵住的人通通撞飛,但是此刻換成一群遠古的產物擋住去路。

  而夕萱後面則是灑錢大隊,他們再度步步逼近。

  「人我還可以踢飛,你叫我拿什麼跟恐龍鬥?」她沒好氣質問實樺。

  他彎下腰,氣喘噓噓,「勇……勇者吧?」勇者鬥惡龍。

  「靠。」她朝實樺揮拳,被他一掌接下。

  只見恐龍群瞬間減緩速度,她們整齊地排好隊伍,雙眼渴望地朝實樺發射電波。

  「她們所佔據的密度確實比先前的人潮都還大……」實樺比較不喘後,他摘下眼鏡往恐龍區拋去,反正眼鏡是無度數的;若可以像偶像丟出自身的物品、換得粉絲的混亂、然後闖出生路當然最好。但是僅有幾位學姐為了那隻眼鏡你爭我奪,大部分的學姐則還是無動於衷,持續逼近。

  「哈哈……好像真的難以突破……」

  「別說你現在才想懺悔。」這不是神能解決的事,侏羅紀時還沒有信仰。

  夕萱朝另一方警戒望去,那群暴民倒是安靜地在錢牆上繼續堆錢,已經快堆到天花板。

  若等他們堆成很厚的錢牆,再一舉推倒──他倆真的就玩完了。實樺看到錢堆卻不是緊張,他露出一副「快來淹死我吧」的表情想衝一發,夕萱又朝他揮拳,仍是被他輕鬆接下。

  「這樣也好,能一舉殲滅你們。」男子頓時現身於兩人身邊,高大的靈烙老神在在,而實樺的拳和夕萱的腿馬上朝他進攻──卻全揮空。那只是一抹無形的光影,「凡人憑什麼觸碰使者。」他冷哼一聲。

  已經沒有時間,望向前後,生死一瞬間──

  「該怎麼辦!他們不是該老老實實地無私嗎!到底錯出在哪……」夕萱咬著手指碎碎念,焦頭爛耳,「不會是潘姐姐之前要我想的問題吧……負正得負,正負得負,正正得正……負負……得負還是正啊……負正得負,正負得負,正正得正……負負……得負……還是……」

  對於女孩的低智商,他拚命忍笑,卻教他靈光一閃,「欸,現在是負的情況吧?」

  「綠藻頭你很低能,現在整個就超負面。」一抬頭,夕萱瞧見實樺髮上的黛瑁髮夾,他完整的臉使她心中別有滋味。

  不是陶醉的時候。

  「為了有正的結果必須是正正或者負負……面前的人當然全是被麥琪操縱的正值……而這裡只有我們兩個負……」

  實樺挽起她的手──「快,跟我一起高喊『臣服於我們』。」

  「啊?」夕萱摸不著頭緒,但是也沒有將手甩開。

  「先使我倆負負得正,再用我們彼此的正去與他們的正取得正──」

  聽起來是很白癡,但是不試白不試,實樺決定豁出去。

  鈔票傾瀉而下──恐龍垂涎三尺地亮出利爪──

  握緊彼此的手,他們一同倒數。

 

 

  兩人高喊完的瞬間,錢海淹沒了他倆。恐龍未被沖倒,她們縱身一躍,重重撲壓進錢堆。

  靈烙的笑異常怒放。

  幾乎是同時,窗口的玻璃全數粉碎,晶亮的粉塵耀眼,一股優雅的清風由廊外旋進,連帶一根根白羽散進視野。

  「靈烙,是你賭輸了。」潘朵拉自虛空裡驕傲地步出,她的左半臉盈滿得意;她降落在錢堆之上,站穩後轉一圈──爽然的風瞬間將鈔票、銅板旋至窗外,也沒聽見物品墜地的聲響,它們被風化般憑空消失,而如此強勁的風竟未對任何人做出傷害。

  一見潘朶拉現身,靈烙的笑又褪去;他雙手拍響幾聲,不知道其用意,接著拿出墨筆揮動,自墨筆噴出的彩霧頓時籠罩閒雜人等,然後他彈指,人潮隨著彩光的爆裂而消逝,像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

  只餘留夕萱和實樺兩人,他們疑惑地看向使者。

  「哼,倒真如妳所說,顯然妳並未將我的作品完全竄改,他們心中依然藏有麥琪的可能性。」

  「並且也展露了可能性,哈哈哈哈──」猖狂的笑,渾然天成地自著裝中世紀禮服的人流露,「雖然我還是討厭麥琪的意象,蠢死了。」撥弄自己的大波浪,潘朵拉嘆出一聲受不了的長氣。

  不過靈烙並未將話題延續,「該走了。時空中還有許多等待處理的靈魂……先說好,妳可別再動我的作品。」轉身,他消失了蹤影,三人心有靈犀般往窗外望,靈烙早已移動至半空;他拉下貝蕾帽,白金色的髮浪像藏好的最無暇的光,他向實樺和夕萱微微行禮,再將帽子戴好,準備就此告別。

  但是他們可沒那麼好打發,「該死的!好歹也解釋下你是不是真想殺了我們──」實樺朝窗外怒吼。

  靈烙抬高頭,冷冷地俯瞰兩人一眼,沉默半晌。

  「……大概?」

  兩人再次感到心悸。

  「不過呢,」靈烙舉起手,調整頭頂的貝蕾帽,「看見自己的作品並未被改得很糟糕,跟那女人又賭輸了……」他冷眼瞟了半臉笑咪咪的潘朵拉,「潘朵拉,記得當初的約定。」

  「哈哈哈哈──我哪次不守信用?」潘朵拉聽到認真的話,笑得非常開心。

  「……妳只是不太老實。」

  彩光自他腳底爆發,七彩的雷霧由上而下旋罩,然後靈烙便隨光團一同消逝。

  潘朵拉也彎身行了禮,意外地不在神情間帶有輕狂,接著她踩上空氣,步出窗外;兩人看向她,都還想再說什麼,但是她只是回過頭,將食指置於唇前,示意他們無須多問。

  然後她揮手道別。

  「潘姐姐──」

  還是叫出了聲、實樺不懂夕萱想幹麻,「潘姐姐──妳可知道芷涵跑去哪了?可不可以告訴我──」

  對喔。

  都忘記有彭佑翰這個朋友。

  沒辦法,現在他的焦點全在,一個人身上啊。

  「哦,妳說芷涵啊,」潘朵拉假裝思忖一會兒,旋即哈哈大笑,「她跟佑翰去旅行了,在晨間那場大雨的瞬間。」

  「什麼!」他們吃驚出聲,隨後面面相覷,心底滿是複雜。

  「沒什麼、沒什麼,兩個圓圈化作一支手銬,這又是另一則故事……再過幾天就會遇見他們了吧?」她的語氣飄忽,如同她的半臉假面神秘、不可捉摸。再一次揮手,她一如往常,全身充滿著幸福快樂,「保重了,會再見的,雖然我一向不是天使,不必履行承諾,哈哈哈哈──」

  強風一旋,兩人眼前只剩下幾根飄飄然的白羽。

  風還未停,自沒玻璃的窗口吹送,實樺和夕萱都沉默。

  他們都凝視著對方。

  「一定是『我的』黛瑁髮夾賜予你幸運,瞧你的綠藻頭被襯得多好看!」還是夕萱先開口,她得意洋洋地朝面前的男孩誇耀自己。

  意外地,男孩這次居然沒回嘴,只是繼續凝視她。

  「喂,你死了喔?還是真化作植物了?幹麻不說話。」她朝對方手臂揍了一拳,他沒去接這拳,這下也不是很用力。

  女孩的眼眸在深黑裡滲點海藍,像是梵谷所畫的星空,深邃而靜謐;真是因為髮夾才能夾開瀏海,好讓他完全看清。

  「這三支是拍賣網看到的髮夾嘛,想也知道,只有妳這妖女會開這種天價……」

  「妖女?呸,什麼妖女?我可是堂堂女王啊!欸,我的確是有拍賣過它們啦,但是……」

  沒等她說完,實樺忽然貼近了她,驚得夕萱屏住呼吸,不敢多說半句;他溫柔地挽起她的手,瞧著依然鬆動、像是隨時都會斷裂的錶帶,「已經不需要破爛的帶子……」剎那,實樺扯斷夕萱的錶帶;她想破口大罵,卻看見實樺從褲袋裡掏出錢包,然後解開牽著錢包的鏈帶。

  是珍貴的白金鎖鏈。

  實樺將鏈帶一邊牽好錶後,接著雙手環到她的頸後──將白金鏈帶的一端拉回前端,扣牢錶,夕萱頸上便有一支獨一無二的棒棒糖項鍊。

  兩人的雙頰,滿是化不開的紅暈。

  實樺害臊地搔搔頭,「看時間的話會比較麻煩啦……還要轉一下錶面,畢竟手部和頸部的繫錶方向不同……」然後他大笑,少了眼鏡,那笑容極其清爽,「這可不是禮物啊,因為妳的東西就是我的,我的東西也是妳的。」跟她在一起真的很有趣。

  不需麻煩的贈送,扭捏的給予,從今,只管索取,任性霸道都不要緊。他們既然這樣活過來,也要這般無理取鬧地往後活下去;不需要再憎恨麥琪了,原諒他吧,因為他倆已經明白,他們的智慧早已戰勝麥琪,自私才是他們最該守住的本色。

  夕萱聽完實樺的告白,露出了快哭的表情,「我真的……好感動……」

  實樺見她這般神情,同樣動容。

  「你是為了我而沒有鍊子的……那你的錢包等等會不會從五樓噴走……」

   原來這才是哭點。

  「是佑翰出賣我、說我散財的吧?沒可能!散財才不會衰‧成‧那‧樣!哇哈哈哈──」

  也不知是否卡到陰,實樺莫名地突然滑跤,而他的錢包以美麗的弧線往窗口躍出。

  「哇,真的噴了耶。」夕萱探出窗,興奮朝樓下看。

  「……」

  「我有那個同樣的錢包耶,你要嗎?」比他原先那個還乾淨。

  「……妳偷來的吧。」別以為他忘記。

  「你不原諒我喔?」

  「……親一個就原諒?」

  夕萱哈哈哈哈、哈哈大笑起來。臉快燙死了,決定回到原先的話題。

  「你不覺得這足以列入世界奇蹟之一?聽起來很不錯呢。」她指的是他的散財。窗外的風真清爽。

  「……烏鴉嘴,別再說了。」

  自私歸自私,儘管身俱不可思議的負值魔力,散財這種天生觸衰也不會因此突變,他得趕快奔下樓撿錢包。

  看來,和她還有很長的路要走。至少在他取得備用鏈子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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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殤載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