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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段年齡上差距的忘年之交,如果故友小姐和藤鈴從姓一樣的楓字,從修女種種敘述聽來,根本就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姊妹。故友小姐有著和藤鈴同樣的髮色和眸色,同樣優雅且自信的姿態,她們會聊得來嗎?她們的母親又是怎麼樣的一個人?阿麗莎修女是不是暗自將她倆作了比較?又能從何得知?藤鈴是一個孤兒,而他什麼也不說。聊得來的姊妹,現實上藤鈴只有一個,不是修道院的修女,不是待在教堂裡頭的任何一人。欣祈是在外頭執行教會業務的人。不是傳教,欣祈驕傲地向藤鈴否認,不是包裝枯燥的信仰、牽強地行詐,她對信仰這一回事依舊保持觀望。欣祈領導著一小批成員在外經營生意,好彌補捐助的不足,支撐教會的運作。那和藤鈴的理念不謀而合,身與心的不受束縛,靠自己養活自己,自由,這讓藤鈴非常羨慕──

  欣祈橫屍在中心的最外緣,引領身後眾多少女屍首,慘死在跨不過的荊棘牆前。欣祈的雙手焦黏在棘藤上,表示在烈焰與刺牆的包夾下,依然負起責任、扛起領導的身分,有別於身後慌張無助的組員只能等死,徒手抓向密不透風的刺牆,企圖撕開這荒謬的開展──然後,同樣被活活燒死。期間,藤鈴沒有聽見欣祈的任何聲音,呼救或嚎啕,事發瞬間面對藤鈴審判的神色,做出最快、最遠的逃離,她們的情誼也是經過計算的結果?如此冷靜地在保有恐懼同時,不自亂陣腳地放棄希望,雖然,希望是放棄了所有人。比傳教更牽強的行詐是欺瞞藤鈴,欣祈的經營事業是賣淫,是這座城鎮長年犯罪發生的根源,是教堂外頭所以一直不安全的原因,是剝奪藤鈴自由的枷鎖,也是這間教堂、甚至在教堂樹立之前,就存在於老神父手底的秘密事業。欣祈可以說是萬中選一,畢竟,掌握這條營利命脈,不是光是有能力就能作為接班,欣祈並未擁有一脈相傳的血統,但她做得非常俐落,是一個稱職的代理。

  欣祈時常和神父同進同出,不是真的兩人三腳般同進同出,只是,欣祈又出沒在修道院,或者是教堂,就一定有神父在場。其實神父想跟誰在一起,那是他的自由,「要再增加人員……」「需求不是在控制範圍?」「有,人數控制得很好……是需求……」

  「借過。」

  藤鈴直接站進神父與欣祈之間,「淘氣鬼!」欣祈的手摸向藤鈴的頭,然後大力抓亂──兩個女孩開始搓亂彼此的頭髮,帶點小跑步地你追我跑,以神父為屏障,官兵抓強盜,只是兩人都自詡為官,沒人當賊,「不然你當賊吧──」欣祈氣喘吁吁地彎折著腰,笑著拉住神父的手,仰望,神父的眼神是那麼平靜,專心看向對方。藤鈴也是跑得氣喘吁吁,扯緊神父的袍背,抬頭向上看,他的肩膀寬大巍峨。

  欣祈比藤鈴更接近這個男人,不只是欣祈已經是社會人士,欣祈腳踩高跟鞋,讓她高出藤鈴一截,酒紅的亮面像會流動,青春與成熟在欣祈身上並未發生衝突。欣祈和神父看起來是多麼登對,也不斷同進同出。神職人員不可以擁有信仰以外的情感,禁忌在這種時候究竟是對或者不對,「你給她抓吧,最好讓小依監禁審判,我才不相信你生來沒有一點罪。」藤鈴笑容滿面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頭抬得高,走得很遠,小石子路在腳底走得顛簸,再次來到公園的長凳,這裡就是她的盡頭。她坐下,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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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殤載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