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可可暴走

※很多事情不是你不能懂，只是你不想懂。

主要角色 

弟弟

哥哥

父親

母親

道具 

塑膠餐具、食物模型、日曆（２本）、時鐘、桌椅、有太陽的窗戶佈景、牆壁（２面）、紙箱堆、立鏡、塑膠花瓶、全家福照片、巨型筆記本、拉條式巨型日曆板、巨大時鐘、個人房間其它陳設、假鈔

背景音樂（暫定）

Beethoven's Moonlight Sonata mvt. 1

Beethoven's Moonlight Sonata mvt. 2

Beethoven's Moonlight Sonata mvt. 3

問題：音樂切入點及淡出點？第三幕預計中間有背景空白，再切入點？

第一幕（飯廳，Beethoven's Moonlight Sonata mvt. 1）

（父親、弟弟已經坐在餐桌前，母親從容入座，看向１９點的時鐘）

母親：「晚餐都煮好了，你哥哥怎麼還沒回家？」

（父親和弟弟默默夾菜）

（哥哥背著書包從大門走進）

（坐上椅子）

哥哥：「我吃飽了。」

（笑著只夾了幾道菜吃了幾口，就起身，轉身出門）

（弟弟默默撕掉旁邊的日曆一張）

 （母親看向１９點的時鐘）

（哥哥背著書包從大門走進，母親趕緊拉開椅子站起身、迎接哥哥）

母親：「今晚有你最愛吃的……」（殷勤）

（哥哥坐上椅子）

哥哥：「我吃飽了。」（笑）

（連吃飯的動作也沒有就起身，轉身就出門）

父親：「他吃了什麼？」（正經）

母親：「……弟弟多吃點。」（把哥哥的飯菜全倒上弟的餐盤）

（弟弟吃著飯，默默再撕掉旁邊的日曆一張）

母親：「你哥哥怎麼還沒回家呢？啊。」

（母親沒有起身，只是轉過身）

（哥哥背著書包從大門走進，站在椅子前，盯著弟弟像在暗示什麼訊息，弟弟也木然地回看他）

母親：「辛苦了吧，晚餐我有做……」

哥哥：「打工那邊會有晚餐，我只是回來拿東西，」（笑著回房間後又出來），「我出門了。」

（母親愣著目送哥哥出門）

母親：「會不會是我的飯做得不好吃……」

父親：「這個也多吃點。」（將菜夾到原本已疊高的飯菜上）

（弟弟默默再撕掉旁邊的日曆一張）

（父親、母親、弟弟沉默地夾著菜吃）

（哥哥沉默地進了門，坐下來吃了幾口飯，回到房間，又出了門）

（弟弟默默再撕掉旁邊的日曆一張）

※

母親：「弟弟，幫我把碗盤收拾一下。」

（母親和弟弟端著碗盤走向流理臺，父親還坐在位子上，哥哥進門了）

父親：「你站住，」（哥哥停在房間門口），「坐下。」（哥哥轉過身）

哥：「什麼事？我還要出門。」

父親：「什麼事？你今天沒有要打工。」

（母親繼續洗碗，弟弟回自己的房間，開始對鏡子比手語）

哥：「我去幫朋友慶生。」

父親：「玩什麼，你現在高三你搞清楚，你……」

哥：「我不是玩，是去慶生。」（笑著打斷父親的話）

（父親瞪著哥哥一段時間）

父親：「我不准你出門玩。」

哥：「為什麼？我有念書，學費也自己賺，就是因為高三所以壓力大，我去慶生，舒解壓力，也對得起朋友。」

父親：「家人不比朋友重要嗎。」（壓抑）

哥：「那給我錢買禮物，你應該有錢吧？」

（父親沉默）

哥：「你從國三開始就沒錢幫我付學費了，因為賺來的錢要用來養家，但是還有剩下一些錢吧？」（父親默默掏了一千元給他），「太感謝啦。」

父親：「書要好好念，讀書很重要……」

哥：「你都說過。」

父親：「你聽進去的又有幾句？你就不能閉嘴、像你弟一樣專心聽嗎？」

哥：「是，不好意思，我之前都沒聽進去，」（鞠躬），「專心聽有什麼用？弟弟不過是個啞巴。」（轉身進房）

（家裡的人開始按作息活動，幾乎沒有聲音，哥哥在講手機，父親在喝酒，母親在玩頭髮、進出房間，弟弟默默走到時鐘旁，移動起時針，直到０點，其他人已經就寢，他走過去將日曆的一天又撕下來，躺在地面滾一滾後，回到房間）

（燈光暗掉）

第二幕（客廳，Wilhelm Kempff plays Beethoven's Moonlight Sonata mvt. 2）

（大廳只有母親和弟弟，弟弟在桌面放上花瓶和全家福照片，然後把時鐘調整到１０點）

母親：「週末的天氣好好喔。」（看著窗外的太陽）

（沉默）

母親：「有沒有什麼話想跟媽媽說？」

（沉默）

母親：「可以寫在本子裡跟我說……你知道，媽媽愛你。」（遞出一個筆記本，弟木然看著桌面的筆記本）

母親：「打從你出生，媽媽真的就很愛你喔。」（嫣然一笑）

（弟拿起本子低著頭回到房間）

（父親從大門走進）

母親：「弟弟真的很乖吧。」

（停頓一會兒，像是思考）父親：「很乖，在班上總是第一名，又不像他哥哥老是要零用錢。」

母親：「只是都不講話，不跟我講話。」

父親：「或許要更加愛他。」

母親：「那麼他就會敞開心房！」（誇張地在胸前張開雙手，旋轉幾圈），「我必須更愛他。」

（隨便跳了什麼舞蹈）

（緊拉住父親的手）母親：「我們去買菜吧，今天天氣真的好好。」

（父親母親走出大門）

※

（弟弟把時鐘調到１３點，等待；哥哥走進門，提著一袋麵包）

哥：「啞巴，你吃飯沒？」

（哥哥坐到弟弟旁邊，將麵包袋推給弟弟，弟弟看也不看又推回去）

哥：「我吃過了啦。」（燦笑，其實自己還沒吃過飯，又把麵包袋推給弟弟）

（沉默）

哥：「對了，這是我跟爸爸要來的錢，」（將鈔票放在便當上），「學校哪裡只要學費，還有教科書的錢。你又沒要錢吃午餐了吧？」

（沉默）

哥：「雖然懂和做是兩回事，可是你不說，他們永遠都不懂。」

（激動地沉默）

哥：「當啞巴真好，可以好好讀書，不用那麼早就去賺錢。」（拍拍弟弟的背後起身），「我出門工作囉，掰，啞巴。」

（弟弟靜靜吃完麵包，將時鐘調到１５點，回到房間）

※

（母親領著友人兩人到大廳）

（巡視四周）友人Ａ：「距離大學畢業都幾十年了，妳愛乾淨的這一點還是沒變。」

母親：「沒有啦，就是平時打掃而已。」

友人Ｂ：「想當年我們做什麼都要在一起啊。」

（張開雙手擁抱）母親：「因為妳們是我最好的朋友嘛。」

友人Ａ：「所以妳還是不來同學會？」

（面有難色）母親：「我要顧家。」

友人Ｂ：「來嘛，小孩也應該懂得照顧自己了吧？」（拿起全家福照片端詳），「是最近照的吧？孩子都這麼大了。」

母親：「嗯啊，是最近照的。妳們知道嗎？我真的好愛他們。」

友人Ａ：「聽說妳的小兒子還是全縣市第一名呢，真是幸福。」

母親：「是啊，真幸福。十幾年了，我照顧孩子十幾年了……」

（接下來三個人默劇式的有說有笑，吃點心，弟弟靜靜的出場，將時鐘調整到２０點時，父親進門，比手勢問要吃飯嗎，母親搖頭，父親就先進自己房間；時鐘調整到２２點，母親與友人兩人告別）

（進門）哥哥：「我回來了。」（母親還沒打好招呼，哥哥直接再轉進自己房間）

（思忖一會兒，眼睛直盯著座位上的弟弟）母親：「你什麼時候坐在那裡的？」

（沉默）

母親：「筆記本寫了嗎？你想跟我說什麼嗎？」

（沉默）

母親：「我那麼愛你，」（猛然捏住弟弟的雙肩，語氣越來越歇斯底里），「你知道嗎？我那麼愛你，那麼愛你，你要不要告訴我？你到底在想什麼？你到底在想什麼──」

（父親和哥哥匆匆跑出房，父親拉開母親搭住的手，哥哥護在弟弟前）父親：「孩子的媽，妳太激動了。」

（茫然地擺擺手）母親：「他不是我的孩子。」

（愣了一下）哥：「他是妳的孩子。」

母親：「噢對，他是我的孩子，哈哈，哈哈哈。」

父親：「你忘記按時吃藥……」

母親：「對，我忘了，就在床邊的，你知道，就在我們的床邊，可是我忘了……」（拖著步伐走回房間）

（嘆口氣，隔著中間的哥哥，對弟弟說）父親：「沒事吧？」

哥：「你們就只會欺負啞巴。」

父親：「閉嘴，你弟不是啞巴，你弟只是自閉症。」（往後面看），「我先去照顧你媽。」

（等父親回房，笑著）哥：「不要太在意他們的話，好好休息吧。」（哥送弟弟回房後，自己也回房）

（弟弟又默默走出房間，先是把時鐘順時鐘轉，然後再逆時鐘，最後順時鐘到０點鐘，去撕掉一張日曆，然後回房，燈光暗掉。）

第三幕（飯廳，Beethoven's Moonlight Sonata mvt. 3）

（燈光再度亮起，桌子拆開面向評審席，弟弟先將時鐘調整成１９點，全家人拉開椅子，依席入座。）

（沉默地吃了一會兒）

哥哥：「喂，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

父親：「吃飯時就吃飯，別說話。」

哥哥：「你覺得這個家，幸福嗎？」

母親：「很幸福啊。」（陶醉）

哥哥：「我又沒問妳。」

父親：「你用什麼口氣跟你父母說話！你教我們如何期待！」（抓住弟弟的手）母親：「我們很幸福，對不對？」（弟弟想要掙脫手，母親的手卻很用力）

哥哥：「不用你們期待，你們的期待不會成為我的未來。」

母親：「我期待你啊。」

哥哥：「期待我賺來的錢吧？」（母親拚命搖頭）

（指著旁邊的弟弟）哥哥：「那他呢？」

母親：「我愛他啊。」（手抓得更緊，可是絲毫沒有看向弟弟，弟弟只是低著頭）父親：「夠了，快吃飯。」（瞪著哥哥）

哥哥：「『愛』說得再多有什麼用？妳不用心聆聽，怎能夠說是『愛』！」父親：「夠了。」

（口吻漠然）母親：「一個聒噪一個裝啞巴，這樣的小孩都死了算了。」

（現場鴉雀無聲，父親和哥原本還在夾菜的手全停了）

（口吻轉回媚然）母親：「我當然不可能這麼說啊，我那麼愛你們。」（母親抽開了抓住弟弟的手，攤攤手）

（對旁邊的母親說）父親：「妳不該這樣說他們，再怎麼說他們都是妳的孩子。」

母親：「不是你的嗎？」

父親：「也是我的。」母親：「那你為什麼不愛他們！」父親：「我沒有不愛他們！」哥：「不要再說『愛』！」

※

弟弟：「夠了！」

（弟弟拍桌後站起身，將桌面碗盤往地上揮去，其他人都吃驚地看著他）

（對著母親）弟弟：「妳如果愛我們，妳會一有錢就拿去花？花到傾家蕩產再裝瘋賣傻？」

（對著父親）弟弟：「你什麼事情也沒做，你只是任憑這個家漸漸瓦解，再自怨自艾！」

（對著哥哥）弟弟：「謝謝你一直關心我，可是我不是啞巴！我不是！」

（開始去撿那些碗盤，擺回原位）

弟弟：「但是，這些話我都沒有說出口，我只是，拍了一下桌子。」（手放回桌面）

（其他人維持吃驚地看著弟弟，隨後繼續吵）

父親：「我沒有不愛你們！」

母親：「我們家原本不是很幸福嗎……」（母親起先掩面哭泣，隨後失聲狂笑）

哥哥：「夠了！夠了！夠了！」（氣沖沖跑回房間）

（母親也踩著小碎步跑回房間，父親懊惱地追母親）

※

（弟弟將時鐘摔下，然後將日曆一張兩張……大把大把撕掉，直到沒有。父親又拿出第二本日曆掛上，然後回房間繼續安慰母親，哥哥依然在講手機，然後出門。）

（坐在椅子上背對觀眾，使用麥克風）弟弟：「最後，無論是否有開口，我們沒有誰，肯打開耳朵，認真地聽。」

（弟弟轉過身，自己一個人繼續吃著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