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始終無法喜歡曹衛臣。即便曹衛臣從藤鈴從小有記憶以來,就特別「照顧」她。真的沒有心力來喜歡世上每一個人,尤其是在那件事造成之後。

  仗著自己是外城老警官夫人的兒子,曹衛臣的行事張狂跋扈。曹家歷來就是當官的,那是藤鈴後來聽說的,就算不是官,肯定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當初這裡的規模發展成城鎮,曹家馬上派人前往關注,認為這裡也應該要有警局,管制文明發展所挾帶的犯罪成長。做賊的人喊抓賊,曹家的重點放在利益,從來不是正義。為了配合老神父的背後事業,他們取締犯人的同時也篩選,引薦正值青春的少女,給她們將功贖罪的辦法:出賣肉身,學習、並且共謀更大的利益,皆大歡喜。

  「小鈴,妳知道那個吞雲吐霧的大叔,已經七十多歲了嗎?看不出來吧,我還以為只有五十幾。」藤鈴只是想去公園,然而,每天要順利抵達公園,其實有難度。早知道今天起床時不該放棄某個念頭的靈光一閃,擲硬幣,她確實在今早睜開眼時有這個想法,好決定她該不該起床,那是欣祈某次為她帶回來的珍貴紀念幣,就藏在床架底的夾縫裡。不,阿麗莎修女絕對會把她拖下床,這由不得藤鈴作主。說不定有機會擲出反面,她就會選擇忙完院務後返回通鋪,反常地哪裡都不去。說不定他又會變出那張椅子,在床邊只和她說話,「聽說他都只吃處女,才會那樣容光煥發,妳要小心點。」「你這是公然性騷擾?」「我是擔心妳。」聽到藤鈴回他話,曹衛臣宛若在腦中敲出幸福的鐘響,對方雖然沉住氣,那些微的全身顫抖和眼光發亮,就像高潮,「妳反正都會嫁給我,不如跟我先打一炮,這樣就不是處女,我也不用這麼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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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次,欣祈開心地抓著藤鈴奔過走廊,差點撞倒老神父。思忖也沒準備會見客人,老神父覺得被冒犯的情緒不到一秒就收斂。倒是老神父一旁的阿麗莎修女非常火大,她豐腴的面頰氣得更通紅.要她追上她倆抽起藤條、狠狠教訓一頓,那肯定是沒有問題,但她為人心胸寬大、溫柔和藹,看老神父只是拍拍衣袍就繼續向前,阿麗莎修女也就原諒她倆,將這次犯錯,留到下回一併處置。

  欣祈將藤鈴帶往接待廳──這是為接濟修道院的新成員所設,維持宗教氛圍的簡樸感,空間寬敞,足以容納眼下剛來的老弱婦孺。欣祈有時需要從暫時收容的婦孺中,挑選外務所需的新成員,所以也會進出這裡。場面小小失控,溫柔沒有用,輕聲細語被吵雜聲覆蓋,更多的耐心才足以承受一波波無理取鬧,關於多數人也無法妥善地控制住自己,被派任負責的年輕修女們暈頭轉向。

  她們在一個男子面前停止奔走。和其他人沒什麼不同,一身破舊的補丁布袍,蓬頭垢面,飄散的味道不是很好聞。男子蹲坐在牆角,轉動手上的筆條,自說自話,自成一局,「他是一個刺青師!昨天我過來時發現的。我請他幫我刺上了一朵玫瑰。」欣祈些微抬起右腳跟,讓腳跟脫離酒紅鞋口,一朵精細的紅玫瑰盛放在近腳跟的踝處,欣祈總是知道自己適合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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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段年齡上差距的忘年之交,如果故友小姐和藤鈴從姓一樣的楓字,從修女種種敘述聽來,根本就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姊妹。故友小姐有著和藤鈴同樣的髮色和眸色,同樣優雅且自信的姿態,她們會聊得來嗎?她們的母親又是怎麼樣的一個人?阿麗莎修女是不是暗自將她倆作了比較?又能從何得知?藤鈴是一個孤兒,而他什麼也不說。聊得來的姊妹,現實上藤鈴只有一個,不是修道院的修女,不是待在教堂裡頭的任何一人。欣祈是在外頭執行教會業務的人。不是傳教,欣祈驕傲地向藤鈴否認,不是包裝枯燥的信仰、牽強地行詐,她對信仰這一回事依舊保持觀望。欣祈領導著一小批成員在外經營生意,好彌補捐助的不足,支撐教會的運作。那和藤鈴的理念不謀而合,身與心的不受束縛,靠自己養活自己,自由,這讓藤鈴非常羨慕──

  欣祈橫屍在中心的最外緣,引領身後眾多少女屍首,慘死在跨不過的荊棘牆前。欣祈的雙手焦黏在棘藤上,表示在烈焰與刺牆的包夾下,依然負起責任、扛起領導的身分,有別於身後慌張無助的組員只能等死,徒手抓向密不透風的刺牆,企圖撕開這荒謬的開展──然後,同樣被活活燒死。期間,藤鈴沒有聽見欣祈的任何聲音,呼救或嚎啕,事發瞬間面對藤鈴審判的神色,做出最快、最遠的逃離,她們的情誼也是經過計算的結果?如此冷靜地在保有恐懼同時,不自亂陣腳地放棄希望,雖然,希望是放棄了所有人。比傳教更牽強的行詐是欺瞞藤鈴,欣祈的經營事業是賣淫,是這座城鎮長年犯罪發生的根源,是教堂外頭所以一直不安全的原因,是剝奪藤鈴自由的枷鎖,也是這間教堂、甚至在教堂樹立之前,就存在於老神父手底的秘密事業。欣祈可以說是萬中選一,畢竟,掌握這條營利命脈,不是光是有能力就能作為接班,欣祈並未擁有一脈相傳的血統,但她做得非常俐落,是一個稱職的代理。

  欣祈時常和神父同進同出,不是真的兩人三腳般同進同出,只是,欣祈又出沒在修道院,或者是教堂,就一定有神父在場。其實神父想跟誰在一起,那是他的自由,「要再增加人員……」「需求不是在控制範圍?」「有,人數控制得很好……是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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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在老神父後面一點的焦屍是阿麗莎修女,同樣以向前伸手的狀態焦僵。是阿麗莎修女讓藤鈴知道自己其實不是孤兒,她曾有一個,美麗的母親。

  咻咻咻──藤條不留情烙上熱辣的印子,藤鈴的屁股好痛。不准動,不准哭,站好!阿麗莎修女專制而殘暴,她知道眼前的小女孩是魔鬼的化身,不過沒有邪惡是天生的,是眾人的溺愛讓傲慢趁虛而入,「拜託妳一定要聽話,聽話!」要讓小女孩盡快學會正確的觀念,肉體的疼痛是最有效的。讓身體反應比思考還快、還誠實,這是社會化的必經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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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結論而言,那個老男人就是一切悲劇的罪魁禍首,在大火中展現與年紀成正比的可佩意志,掙扎到最後。全身著火地爬到距離藤鈴一公尺處,還不死心地伸出手,擠出不成字句的氣音、大概在說:對不起,對不起,就再也不能動。

  強暴自己的女兒,又忝不知恥地開設教會。硬生生築起修道院與教堂,假好心收容無家可歸的人,自居潔身自愛的寶座,卻多方經營,不專司教義,無法停止的貪婪,救贖之路從未開啟。老神父善待老弱婦孺,其中又對婦孺特別眷顧,他們說,女孩便是從中挑選,「我心愛的孫女」,老男人總是這樣開朗地叫喚她,現在想來,覺得不可原諒。

  「我不是告訴妳,不可以亂發脾氣。」「沒有。」「妳看……妳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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