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走時代的風,本就如筆身片羽,一掃無法成空。
飄無定所的夢。停不住的時間。
拚命往前。
追尋前方依是追尋。
她並不是竄史家,儘管所有人、包括自己,都這樣稱呼。
只是很懂歷史,但是能改變的真的不多。
位於歐洲某座古堡,高塔石窗上,她倚著牆、晃著腳,面色慵懶地哼歌。一如往常,潘朵拉著裝自己熱愛的古皇家束腹禮服,近期款色是鵝黃,邊擺滾滿剔透繁複的蕾絲。手中拚命轉動鵝毛筆,眺望眼下稀疏的綠意和大肆環繞的水泥叢林,右半臉的潔白假面並不會阻礙視野。
如筆端的柔羽,面具頂端的白羽也承襲風的經過,搖搖擺擺。琉璃藍的長髮飛舞輕盈,像能融進廣闊雄偉的天,卻不隸屬於那片藍。
筆是他曾遠行歸來後送給她的。
要她別再刻薄地想起醜惡缺失,而忽略善美,試著將值得讚賞的言行寫下;說來可笑,一字一句實在比不上看對方一眼。當初宙斯創造她,就予她一項驚人的天賦──眾生的故事,只要她望見什麼人,那人的今生前世皆會一一流入腦海,如果她願意,她會是比眾生更了解眾生本身的人。
但是奢侈的才能必伴隨昂貴的支付。
唯一的設限是,不能愛,一旦愛上了,歷史,也就是那份緊緊環扣的記憶其中一塊,會一滴一點消失不見,最後淪喪為遺忘……愛上什麼相對要失去什麼。
是天賦,亦是宿命。
「了解是為了方便摧毀。」
「妳的誕生是用來報復人類,更甚至,是萬物。」
「所以妳,不能愛。」
於是誕生之初,第一個她不了解的人叫做自己。
宙斯則是第二,所以她詢問,為什麼不能了解祂呢?眾生、甚至眾神都已窺透,她愛祂嗎?為什麼不了解祂。
「因為妳信仰,而信仰雖是愛的其中形式,卻能被允許。」祂看著她,卻也不是看著她──灼烈滾燙的目光穿越肉體的渾沌,直抵靈魂的純粹,雷霆萬鈞震懾,「不了解也不要緊,只要明白我以同等信仰的愛,關注妳。」
她欲流淚,卻被制止,所以她改以手舞足蹈和笑。
只因這份感動,無論說什麼都辭不達意,言語徒增褻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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