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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吶,」愛麗絲一進門,便丟顆蘋果給么么;她將么么推過去些,很霸道,自己也擠上單人病床,然後開始啃起手中蘋果。

  「好甜呢。」么么也咬一口後驚嘆,在她印象中還沒嚐過這麼甜的蘋果,「是妳家人探病送的?」她很高興愛麗絲送她蘋果。

  「不是,我從別的病房拿來的。」愛麗絲朝么么露出雪白的牙齒。

  聽到對方這麼說,么么原本再咬下一口的動作瞬間停住。

  「我是有問他可不可以啦,畢竟我很有禮貌,」愛麗絲說著說著便蹙起眉,么么猜她可能也感到愧疚,「不過他好像食道發炎,不能說話,所以我當他默認囉。」原來是她想太多。

  等等,為什麼食道發炎還送食物?

 

 

 

  愛麗絲坐在病床邊,忽然輕輕挽起么么一撮亞麻色頭髮,檢視一會兒,「妳髮色好漂亮喔。」

  么么聽見後很開心,「妳的金色頭髮也很漂亮啊。」

  「不過一定是我的皮膚比較白。」

  「錯,一定是我比較白。」

  「是我!」

  「是我!」

  么么快速伸出白皙的左手臂,「不然我們來比啊,敢不敢?」

  「哈,誰怕誰。」

 

 

 

  啃著蘇打餅乾,愛麗絲突然提出疑惑:「為什麼妳叫么么啊?」

  想到這,不免讓么么露出懷念的神情,「我媽在我出生前便不打算再生下一個,我將會是家庭裡最小的那個人,所以我有了第一個么,我爸覺得有道理,所以就給了我第二個。」

  每當想起父親向她說明的情景,依然感到難過,母親生完她就去世了,而父親如今也不在了。

  愛麗絲倒是毫無感覺似的,強硬往么么的嘴巴塞塊餅乾,「嘖,人云亦云地取名,聽起來真是懶惰的父親。」她搖搖頭後嘆口長氣。

  么么知道愛麗絲是在關心她,嚼著口中的餅乾,她輕戳愛麗絲的腰,弄得愛麗絲咯咯笑,「別這麼說,他平時懶懶散散,照顧我是勤奮得不得了。」在微笑同時,她的眼角泛著些許光。雖然餅乾屑在她講話同時噴落不少,畫面有點不堪。

  這一刻,溫熱自心頭不絕湧現……

  但感動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當么么意識自己咬下第三片蘇打餅乾時,她十分好奇,「愛麗絲,這些餅乾是……」

  「噢噢,是從別的病房拿的,但那病人睡得很熟,我一向善良,不會隨意驚動他人……」

  「……」

 

 

 

  「每次都是妳跑來,」看見愛麗絲欣喜拉開一旁的窗簾,推開窗,暖暖的陽光灑進狹小的病房,病房就好像寬闊許多,「下次換我過去如何?」

  自從愛麗絲在么么病房被其他醫務人員找到後,全數人員便了解愛麗絲常往么么這邊跑,所以他們找得很快,並且聲明愛麗絲若不乖乖回房,便要向她家人報備此事。么么老覺得抱歉,畢竟對方可是加護病房的患者……

  愛麗絲似乎猜出么么想講什麼,她倒是不在乎,「反正又不是多了不起的病,只是我家的人愛大驚小怪。」她還吐吐舌,順便擠了副鬼臉;由愛麗絲這樣的美人兒作出的鬼臉也醜不到哪去,那張臉逗得么么不停笑,很開心。

  「妳是不是非常喜歡畫畫?」

  「嗯?國中時候就沒再畫了。」么么對於愛麗絲提出的話題感到驚訝,想起來,她也只是偶爾跟護士阿姨聊起畫圖的事,可是不會讓人感覺她熱愛畫圖,「妳怎麼知道的?」

  愛麗絲並沒有回答,抿嘴往旁邊看了看,就繼續說下去,「我喜歡寫小品文,那我們以後一起出本畫冊,如何?」她的金髮在陽光下閃耀,加上她甜美的微笑、清澄的水藍眸子,像件絕世珍品般不可逼視、不可掌握,「我來寫文,妳來畫圖,如何嘛?」

 

 

  「只能幫到這樣喔。」與么么極為熟識的護士阿姨一說完,用手擦了額間的冷汗,「儘管你們穿上很多衣服,要知道現在已是初冬,等等盡快回到病房。」畢竟這麼做有風險。

  看到么么和愛麗絲猛點頭,護士阿姨縱使仍不放心,但也準備離開醫院頂樓。

  「阿姨,妳不陪我們看星星嗎?」么么眨著銹紅色澤的眸子問道;儘管是深夜,她和愛麗絲的眸子依然色彩鮮明,就像真正的星子。

  護士阿姨則是搖頭,「我還得下去幫你們拖住察覺的人呢,先晚安囉。」她親切地解釋完,也朝愛麗絲眨了眼,便靜靜消失在門邊。

  「她人真好。」愛麗絲說。

  么么聽見後,只是投給藍眼女孩一抹笑。她們先是站在鐵欄杆旁,望著眼下整座城市,燈火通明,閃著五顏六色的光輝,但城市的光芒她們並不希罕;她們又一同抬頭望,星星離得太遠,總是無法真實呈現它們的顏色,只能如同白珍珠散落夜幕,並且為數不多。

  但星星有它們的意義在,「妳知道嗎?恆星的顏色是取決於它們各自散發的熱度?」

  最後,兩人都躺在稍嫌冰涼的水泥地上,仰望夜空。見么么沒有回話,愛麗絲便繼續說明:「由熱度高到低來分,大致為藍、白、黃、橙、紅。」

  「所以……我是最低溫的?」

  怪不得,從出生到現在,她感受眾人給她的溫度總是最冰冷,即使曾有父親的支撐。

  「不過,」愛麗絲往么么那方向側過身,「即使我感受到全家族關愛的熱度,也不是那麼開心。」

  即使是最高溫和最低溫的恆星,同為星子,她們所經歷的心情,可能一致;但無論最高溫或者最低溫,她們心中所擁有的,早就是超越任何凡人的溫度。

  「至於恆星的亮度,卻不跟溫度有絕對關係的,妳知道的,距離也是關鍵。」

  「那我們永遠只能是夜空中的其中一顆星,即使有光輝,也不易被注目。」在學校的地球科學課有聽過,她明白恆星是無法隨意移動的,對於事實,她輕微的嘆口氣。

  然而那並不全然是事實。

  愛麗絲的眼神添了絲調皮,「何必等人注目我們?我們可以在人與人的引力間拉近距離啊,我們會是焦點的。」

  「可是恆星無法移動。」么么反駁。

  「誰說的,只是一時之間無法罷了。」愛麗絲輕敲么么一下頭,「況且引力,該由自己去決定吧。」

  經愛麗絲這麼一敲,倒也逐漸瓦解了……么么心中對自我長久的遲疑,「噢……可是我真的有點天生衰,我看我活不到與人群拉近的時候吧。」么么開心自嘲。

  「放心,紅色星辰因為溫度最低,壽命最久,」愛麗絲坐起身,有些不自然地輕咳;不過她還是微笑著,示意也坐起身的么么不必在意,「何況……堅持自我,靈魂的美,純粹一秒便扺永恆。」

  聽見的剎那,么么的心頭,很暖。

  兩人之後都沒再說話。愛麗絲一手捂住胸口,像是祈禱,么么也照做了,她們一起仰望零星點點並且微笑,儘管這種笑一定會被其他人稱作傻,但她傻得很快樂。

  氣溫忽然驟降得驚人,么么連忙站起身,順便拉了愛麗絲一把。

  推開門,她們一同告別今日的星空。

  同時下定決心,往後,一定讓眾人發現她們最真的光輝。

 

 

  門被推開後。

  「么么妳看,有羊羹耶──」

  ……她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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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殤載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